與外國朋友一起的快樂｜東京回憶 [日本工作假期/漂流生存記#13]
終於要離開東京了。現正坐上小田原線的列車，向著伊豆進發。
昨天，我和幾位屋友在狹小的飯廳裡開了一個小型派對。與其說是派對，其實也只不過是大家聚在一起，聊聊天吃吃飯。沒有「離開」這個藉口，大家也甚少會聚在一室。最後一次也是第一次的聚會，卻竟意料之外的愉快。前一個星期在電視廣告上看到Domino's Pizza的宣傳，因此而產生想要吃Pizza的念頭。昨晚的聚會上，有我、越南博士室友、及兩位印度屋友。大家在聊電影、聊經濟、聊政治，也不像我以往參加過的年輕人派對那樣，只在談風花雪月。
「在James Bond的電影裡，總會出現幾幕與美女相戀、接吻、上床的橋段，這是Hollywood式的浪漫。在Bollywood裡，你或許會見到很多歌舞情節，其實這和Hollywood式浪漫沒分別，我們只是用上較為含蓄的表達方式，但印度人皆明白他男女主角在幹什麼。」印度友人非常認真地說明。
健談的印度朋友談得興高采烈，我和越南室友像乖學生坐著默默聆聽，猶如上了印度文化的一堂課。從他們說出來的故事，比起刻板乏味的閱讀更來得生動有趣。我不想聚會結束，但無奈大家各有生活，為明天而奮鬥，為未來而努力。分別，永遠是必然。離合，縱然不捨也只能靠自己釋懷。今天早上，與各位最後一次見面之後，各奔前程。
我和越南博士室友的一頓湯咖哩午餐
越南室友是位與我同齡的女生，有一次她想我陪伴她一起到郵局開銀行帳戶，因而被我偷看到在留卡上的出生日期。她一星期有三天都要到早稻田大學上課，修的是環球經濟學系，她說這一屆只有她一位博士生，研究生則有很多。我不出門的日子，也會見到她喜歡一整天窩在床上看書寫報告。記得有一天，我特地去了早稻田一趟找她吃午飯，吃我愛的Rakkyo北海道湯咖哩。本來我一直與她分享日本生活的趣事，突然她把話題一轉，問我：「你想結婚嗎？」那席話之後，我才知道原來她背後的一個故事。
在越南，「女生嫁到好人家就是成功」這套理念極為根深柢固，不少她身邊很聰明的女性朋友也因為到了適婚年齡所以要結婚，因此而放棄事業、學業、前途。「在越南，到了我這個年紀已經是遲婚的年齡，而到現在仍然像我一樣單身的話更代表著我的條件不夠好。在我來日之前，家裡沒有為我可以修讀博士學位而感到驕傲，卻反問我高學歷要來幹嗎。」她一臉愁緒地道著。
「其中一位朋友，更因為她的老公抗拒她出國，所以不能離開越南，遑論要出國讀書。她可是當年班中最聰明的那個學生，我為她感到可惜。而我嘛，如果結婚要放棄整個世界，我寧可放棄婚姻一生單身。」在她娓娓道出這個故事時，我猶如感受到她昔日的掙扎及挑戰世俗的那股勇氣。驟眼看她，旁人可能只會覺得她是個用功讀書的女生，僅只如此。但多得這頓飯，我對她卻多了一種感覺，叫佩服。
因為印度屋友所以我愛上吃印度咖哩
另外兩位印度男生，一位是有名科技公司內的工程師，另一位則為教師。與印度人一起共住不免會一股強烈的氣味彌漫著，而他們也確實幾乎每一餐都需要吃咖哩。兩位印度人非常愛整潔，每次煮食後都幾乎把整個廚房清理得潔淨無垢。
多得工程師屋友的熱情款待，他經常會自家炮製家常印度料理，然後讓我和越南室友試食，我亦因此而喜歡上吃印度菜。他向我解釋為何印度人吃咖哩也長得那麼胖，也向我分享咖哩的烹調方法、怎樣正確地吃薄餅，讓我對印度菜多一點了解。以前與朋友聚會也不時會去重慶大廈，但從來沒有好好了解在吃什麼。城市人太匆忙，吃進去肚果腹了，舌頭覺得滿足了就夠。然而，對於欣賞別人的飲食文化這方面，太不足。有一次，工程師屋友邀我一起吃午餐，帶我到他認為全東京最正宗最好吃的印度餐廳。雖然主理的多是尼泊爾人，但屋友覺得餐廳出品水準不錯。點了一份約1,000日元的午市套餐，端上的是我見過最大片的薄餅，也發現整個餐廳時刻滿座。想不到日本人那麼喜歡吃印度菜之餘，也想不到東京可以隨時隨地找到好吃的印度咖哩。自那天起，我每隔一星期就會突然很想去吃咖哩，感覺如同上癮一樣。以後，每次跟朋友說我想去吃咖哩，我都會補充一句：「不是日本咖哩啊！」
我和東京的春天約會
雖然東京根本沒有被列在我這一年的目的地清單上，我也甚至有自我質疑過為何要回來東京這個去得太多遍的地方。可是，我不得不承認，日本分明的四季，是旅行者一來再來的理由。即使這是我第六次來日本，但也是第一次賞櫻。整個春天，忙完追櫻後追芝櫻，花開花落再花開，好風景沒完沒了，沒有句號。以往並不太喜歡東京，相比起城市我更喜歡郷村，但每一次旅途上遇到不一樣的人，出現不一樣的配對，產生出不一樣的化學反應，卻令我從不特別喜愛的地方發掘到可愛的東西。
小田原線列車尚未駛進站，我看車外的風光再次回到鄉郊，可能過一陣子我又會回頭想念東京的人和事，那個我曾幾何事厭倦的高樓、人潮。人就是這樣，身在福中不知福... 回想的一刻才發現原來所有發生過的一切，即使好與壞，也是記憶庫裡的至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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